近思錄-卷七
出處進退辭受之義(出處) |
07-0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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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共三十九條)n1.1
1. 2. 君子之需時也,安靜自守。志雖有須而恬(ㄊㄧㄢˊ)然若將終身焉,乃能用常也。雖不進而志動者,不能安其常也。 3. 「〈比〉吉,原筮元永貞,無咎。」《傳》曰:「人相親比(ㄅㄧˋ),必有其道。苟非其道,則有悔咎,故必推原占決其可比者而比之。所比得元、永、貞則無咎。元,謂有君長之道;永,謂可以常久;貞,謂得正道。上之比下,必有此三者。下之從上,必求此三者,則無咎也。」 4. 〈履〉(☰☱)之初九曰:「素履往,無咎。」《傳》曰:「夫人不能自安於貧賤之素,則其進也,乃貪躁而動,求去乎貧賤耳,非欲有為也。既得其進,驕溢必矣,故往則有咎。賢者則安履其素,其處也樂,其進也將有為也,故得其進則有為而無不善。若欲貴之心與行道之心交戰于中,豈能安履其素乎?」 5. 大人於〈否〉之時,守其正節,不雜亂於小人之群類,身雖否而道之亨也。故曰:「大人否亨。」不以道而身亨,乃道否也。(註1) 6. 人之所隨,得正則遠(ㄩㄢˋ)邪,從非則失是,無兩從之理。〈隨〉(☱☳011001)之六二,苟係初則失五矣。故〈象〉曰:「弗兼與也。」所以戒人從正當專一也。 7. 君子所貴,世俗所羞;世俗所貴,君子所賤。故曰:「賁(ㄅㄧˋ)其趾,舍車而徒。」 8. 〈蠱〉(☶☴)之上九曰:「不事王侯,高尚其事。」〈象〉曰:「不事王侯,志可則也。」《傳》曰:「士之自高尚,亦非一道。(1)有懷抱道德,不偶於時,而高潔自守者;(2)有知止足之道,退而自保者;(3)有量能度分(ㄉㄨㄛˋ ㄈㄣˋ),安於不求知者;(4)有清介自守,不屑(ㄒㄧㄝˋ)天下之事,獨潔其身者。(註2)所處雖有得失小大之殊,皆自高尚其事者也。〈象〉所謂『志可則者』,進退合道者也。」 9. 〈遯〉者,陰之始長(ㄓㄤˇ)。君子知微,故當深戒。而聖人之意,未便遽已也。故有「與時行,小利貞」之教。聖賢之於天下,雖知道之將廢,豈肯坐視其亂而不救?必區區致力於未極之間,強此之衰,艱彼之進,圖其暫安。苟得為之,孔孟之所屑為也。王允、謝安之於漢晉是也。 10. 〈明夷〉(☷☲)初九,事未顯而處甚艱,非見幾之明不能也。如是則世俗孰不疑怪?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見怪,而遲疑其行也。若俟眾人盡識,則傷已及而不能去矣。 11. 〈晉〉(☲☷)之初六,在下而始進,豈遽能深見信於上?苟上未見信,則當安中自守,雍容寬裕,無急於求上之信也。苟欲信之心切,非汲汲以失其守,則悻悻以傷於義矣。故曰:「晉如摧如,貞吉,罔孚,裕,無咎。」然聖人又恐後之人不達寬裕之義,居位者廢職失守以為裕,故特云:「初六,裕則無咎」者,始進未受命當職任故也。若有官守,不信於上而失其職,一日不可居也。然事非一概。久速唯時,亦容有為之兆者。 12. 不正而合,未有久而不離者也。合以正道,自無終睽之理。故賢者順理而安行,智者知幾(ㄐㄧ)而固守。 13. 君子當困窮之時,既盡其防慮之道而不得免,則命也。當推致其命以遂其志。知命之當然也,則窮塞禍患,不以動其心,行吾義而已。苟不知命,則恐懼於險難,隕穫於窮厄,所守亡矣。安能遂其為善之志乎?(註3)
[隕(ㄩㄣˇ)] 14. 寒士之妻,弱國之臣,各安其正而已。苟擇勢而從,則惡之大者,不容於世矣。 15. 〈井〉(☵☴)之九三,渫治而不見食,乃人有才智而不見用,以不得行為憂惻也。蓋剛而不中,故切於施為。異乎「用之則行,舍之則藏」者矣。 [渫(ㄉㄧㄝˊ)] 16. 〈革〉(☱☲)之六二,中正而無偏蔽,文明則盡事理。應上則得權勢,體順則無違悖。時可矣(註4),位得矣,才足矣,處〈革〉之至善者矣。必待上下之信,故「巳日乃革之」也。如二之才德,當進行其道,則吉而無咎也。不進則失可為之時,為有咎也。
[巳日:日後;將來。 巳在五行上屬火,但與天干配合後,每個巳日的納音五行則都不同,如己巳的納音五行是大林木,辛巳的納音五行是白蠟金,因此所表示的吉凶特徵也各不相同。© 汉典 ;另可參閱 17. 〈鼎〉之「有實」,乃人之有才業也,當慎所趨向。不慎所往,則亦陷於非義。故曰:「鼎有實,慎所之也。」 18. 士之處高位,則有拯而無隨。在下位則有當拯、有當隨,有拯之不得而後隨。 19. 「君子思不出其位。」位者,所處之分也。萬事各有其所,得其所則止而安。若當行而止,當速而久,或過或不及,皆出其位也。況踰(ㄩˊ)分非據乎? 20. 人之止,難於久終。故節或移於晚,守或失於終,事或廢於久,人之所同患也。〈艮〉(☶☶)之上九,敦厚於終,止道之至善也。故曰:「敦艮吉。」 21. 〈中孚〉(☴☱)之初九曰:「虞吉。」〈象〉曰:「志未變也。」《傳》曰:「當信之始,志未有所從,而虞度(ㄉㄨㄛˋ)所信,則得其正,是以吉也。志有所從,則是變動,虞之不得其正矣。」 [參考:《傳》此處指程頤自己為《易經》所做的解說,即《程氏易傳》] 22. 賢者惟知義而已,命在其中。中人以下,乃以命處義。如言「求之有道,得之有命」,是求無益於得。知命之不可求,故自處以不求。若賢者則求之以道,得之以義,不必言命。 23. 人之於患難,只有一個處置。盡人謀之後,卻須泰然處之。有人遇一事,則心心念念不肯捨,畢竟何益?若不會處置了放下,便是「無義無命」也。 24. 門人有居太學而欲歸應鄉舉(註5)者,問其故。曰:「蔡人尠(ㄒㄧㄢˇ)習《戴記》,決科之利也。」先生曰:「汝之是心,已不可入於堯舜之道矣。夫子貢之高識,曷嘗規規於貨利哉?持於豐約之間,不能無留情耳。且貧富有命,彼乃留情於其間,多見其不信道也。故聖人謂之『不受命』。有志於道者,要當去此心而後可語也。」 25. 人苟有「朝聞道,夕死可矣」(註6)之志,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。何止一日?須臾不能。如曾子易簀(ㄗㄜˊ),須要如此乃安。人不能若此者,只為不見實理。實理者,實見得是,實見得非(註7),凡實理得之於心自別。若耳聞口道者,心實不見。若見得,必不肯安於所不安。人之一身,儘有所不肯為,及至他事又不然。若士者,雖殺之,始為穿窬(ㄩˊ)必不為,其他事未必然。至如執卷者,莫不知說禮義。又如王公大人,皆能言軒冕外物,及其臨利害,則不知就義理,卻就富貴。如此者,只是說得,不實見。及其蹈水火,則人皆避之,是實見得。須是有「見不善如探湯」之心,則自然別。昔曾經傷於虎者,他人語虎,則雖三尺童子,皆知虎之可畏,終不似曾經傷者,神色懾(ㄓㄜˊ或ㄕㄜˋ)懼,至誠畏之,是實見得也。得之於心,是謂有德,不待勉強。然學者則須勉強。古人有損軀殞命者,若不實見得,則烏能如此?須是實見得,生不重於義,生不安於死也。故有「殺身成仁」,只是成就一個是而已。 26. 孟子辨舜跖(ㄓˊ)之分,只在義利之間。言間者,謂相去不甚遠,所爭毫末爾。義與利只是個公與私也,才出義,便以利言也。只那計較,便是為有利害。若無利害,何用計較?利害者,天下之常情也,人皆知趨利而避害,聖人則更不論利害,惟看義當為不當為,便是命在其中也。 27. 大凡儒者未敢望深造於道。且只得所存正,分別善惡,識廉恥。如此等人多,亦須漸好。 28. 趙景平問:「『子罕言利』(註8)。所謂利者,何利?」曰:「不獨財利之利,凡有利心,便不可(註9)。如作一事,須尋自家穩便處,皆利心也。聖人以義為利,義安處便為利。如釋氏之學,皆本於利,故便不是。」 29. 問:「邢七久 30. 謝湜(ㄕˊ)自蜀(ㄕㄨˇ)之京師,過洛而見程子。子曰:「爾將何之?」曰:「將試教官。」子弗答。湜曰:「何如?」子曰:「吾嘗買婢,欲試之。其母怒而弗許,曰:『吾女非可試者也』。今爾求為人師而試之,必為此媼(ㄠˇ)笑也。」湜遂不行。 31. 先生在講筵(一ㄢˊ),不曾請俸。諸公遂牒(ㄉㄧㄝˊ)戶部,問不支俸錢。戶部索前任歷子。先生云:「某起自草萊,無前任歷子。」遂令戶部自為出券(ㄑㄩㄢˋ)歷。又不為妻求封,范純甫問其故。先生曰:「某當時起自草萊,三辭然後受命,豈有今日乃為妻求封之理?」問:「今人陳乞恩例,義當然否?人皆以為本分,不為害。」先生曰:「只為而今士大夫道得個『乞』字慣,卻動不動又是『乞』也。」因問:「陳乞封父祖如何?」先生曰:「此事體又別。」再三請益,但云其說甚長,待別時說。 32. 漢策賢良,猶是人舉之。如公孫弘者,猶強起之乃就對。至如後世賢良,乃自求舉爾。若果有日,我心只望廷對,欲直言天下事,則亦可尚矣。若志在富貴,則得志便驕縱,失志則便放曠與悲愁而已。 [商務書局:若果有『曰』] 33. 34. 問:「家貧親老,應舉求仕,不免有得失之累,何脩可以免此?」 35. 或謂科舉事業,奪人之功。是不然。且一月之中,十日為舉業,餘日足可為學。然人不志此,必志於彼。故科舉之事,不患妨功,惟患奪志。 36. 橫渠先生曰:「世祿之榮,王者所以錄有功,尊有德,愛之厚之,示恩遇之不窮也。為人後者,所宜樂職勸功,以服勤事任。長廉遠利(註11),以似述世風。而近代公卿子孫,方且下比布衣,工聲病,售有司。不知求仕非義,而反羞循理為無能。不知蔭襲為榮,而反以虛名為善繼。誠何心哉!」 [蔭(一ㄣˋ)] 37. 不資其力而利其有,則能忘人之勢。 38. 人多言安於貧賤,其實只是計窮力屈,才短不能營畫耳。若稍動得,恐未肯安之。須是誠知義理之樂於利欲也,乃能。(註12) 39. 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。不養車馬,食粗衣惡(ㄜˋ),居貧賤,皆恐人非笑。不知當生則生,當死則死。今日萬鍾,明日棄之。今日富貴,明日飢餓,亦不恤,「惟義所在」。 |
無凡不養聖 無聖凡不順 聖凡如意 福慧雙修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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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: |
(資料來源:三民書局近思錄課本張京華注釋) |
註1_ |
葉采《近思錄集解》卷七說:「身之否亨由乎時,道之否亨由乎我。大人者自有否而道無否也。蓋否之時,小人群集,君子不入其黨,身則否矣。然直道而行,無所撓屈,道則亨也。」 參考:衛靈公篇(28):「人能宏道,非道宏人」 |
註2_ |
張伯行解釋說: (1)
其有道德積躬,懷抱非常,而與時未合,且高潔以自守者。所謂藏器於身,待時而動,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。此一道也。 (2)
其有知止不殆,知足不辱,功成身退,明哲保身者。所謂見幾而作,不俟終日。又一道也。 (3)
其有量在己之能,度為下之分,自安貧賤,不求聞達者。所謂量而後入,不入而後量。又一道也。 (4)
其有清風介節,於天下事一切不屑,而以潔身為主者。所謂不資其力而利其有,則能忘人之勢。又一道也。 |
註3_ |
(1)
朱熹《論語章句集註》:「天命,即天道之流行而賦於物者,乃事物所以當然之故也。」又說:「知天命,窮理盡性也。」《論語·堯曰》:「子曰:『不知命,無以為君子也。』」 (2)
《易傳·困卦·象傳》:「澤無水,困;君子以致命遂志。」孔穎達《周易正義》解為:「君子以致命遂志者,君子之人守道而死,雖遭困厄之世,期於致命喪身,必當遂其高志,不屈撓而宜改也,故曰致命遂志。」 (3)
【譯】君子處於困厄的時候,已經用盡了防範的方法而不能免於災難,那麼這就是天命,也是命數使然,應當聽由天命不顧生死而成就自己的志向。知道天命該當如此,那麼窮困、險厄、禍患都不能動搖他的意志,一心依循自己的道義去做就是了。如果不知天命,在險難中心生恐懼,在逆境中困窮而失志,致使失去操守,還怎麼能夠成就其為善的志向呢?(三民書局及商務書局) ◎孔子厄於陳蔡,「不得行,絕糧,從者病」。子路慍見孔子,問了孔子一個問題:「君子亦有窮乎?」既然是真理,何以行不通?實際上行不通,仍是真理嗎?孔子知弟子有慍心,先後單獨召見了子路、子貢、顏回,問了同一個問題:「《詩》云:『匪兕匪虎,率彼曠野。』吾道非邪?吾何以至此!」對孔子的這個問題,顏回回答說:「夫子之道至大,故天下莫能容。」又說:「雖然,夫子推而行之,不容何病,不容然 |
註4_ |
時可矣_ (1)
時意為時機,「時可矣」意為以時機而言正適宜變革。「天地革而四時成。」 (2)
《近思錄集解卷七》張伯行:「君子欲出而有為,必須內度其才,外度其時勢,與其所居之位,然後可以行其德。……居心固不可不謹,而行道尤不可以後時。」 |
註5_ |
鄉舉:地方一級所舉行的科舉考試。宋代以州為單位,中舉者稱為貢士。元代以後以省為單位,中舉者稱為舉人。 |
註6_ |
「朝聞道,夕死可矣」_朱熹說:「道者,事物當然之理。苟得聞之,則生順死安,無復遺恨矣。」 (聞,悟也) |
註7_ |
實理者,…_ 所謂實理,就是心裡明明白白實實在在認得這事非如此不可、不如此不行的道理。(資料來源:台灣商務書局近思錄古清美註釋) |
註8_ |
『子罕言利』_朱熹《論語章句集註》引程子曰:「計利則害義,命之理微,仁之道大,皆夫子所罕言也。」 |
註9_ |
不獨財利之利,凡有利心,便不可_ 不僅是財利的利,只要是存在利己之心,就不可以。 |
註10_ |
天理_ 程頤所闡述的儒家之「道」,亦即「天道」,故宋儒程朱一派稱為「道學」,又稱「理學」。理「在天為命,在人為性,論其所主為心,其實只是一個道」(《程氏遺書》卷十八)。此處以「天理」代指儒家核心學說。 |
註11_ |
1.
長(ㄔㄤˊ)廉: 長久的保持清廉。 長廉遠利_長久的保持清廉,遠離財利。(三民書局) 2.
長(ㄓㄤˇ)廉: 培養廉潔的德性。 長,長養之意。 長廉遠利_培養清廉的操守,遠離利益之事。(商務書局) |
註12_ |
38. A、
(資料來源:台灣商務書局近思錄古清美註釋)_【今譯】人往往會說他們能夠安於貧賤,其實他只是拙於計謀,能力不足,缺少才華去經營謀劃事業而已。如果稍有門路辦法,恐怕就不肯安於貧賤了。只有讀了書明白義理,真正認知到安於義理的滿足悅樂,真是甚過於利欲的獲得,才能夠真正的安於貧賤啊! B、
(資料來源:三民書局近思錄課本張京華注釋)_ (1)
【語譯】很多人都說要安於貧賤,其實只是因為計策想盡、能力匱乏,才幹太少不能夠經營規劃罷了。如果稍微能夠轉動,恐怕就不肯安於貧賤了。一定要真正知道義理的快樂超過了利欲的快樂,才能夠做到。 (2)
【說明】這段話出自張載《經學理窟·氣質》,是對孟子「貧賤不能移」一語所作的闡釋。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說:「居天下之廣居,立天下之正位,行天下之大道;得志與民由之,不得志獨行其道;富貴不能淫,貧賤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;此之謂大丈夫。」張載則是進一步指出,「貧賤不能移」不是不語貧賤,而是心安於道。成語說「安貧樂道」,能樂道自然就能安貧。朱熹說:「人之所以戚戚於貧賤,汲汲於富貴,只緣不見這個道理。若見得這個道理,貧賤不能損得,富貴不能添得,只要知這道理。」(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三)孔子說:「飯疏食飲水,曲肱而枕之,樂亦在其中矣。」 「樂在其中」,正是因為心中有「道」,所以朱熹解釋孔子的話說:「聖人之心,渾然天理,雖處困極,而樂亦無不在焉。」《論語章句集註》 |